名家评论 | 《边城》究竟好在哪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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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上一期的文章中,我们一起走进了著名文学家汪曾祺眼中的《边城》:
今天让我们一起看看李健吾、黄永玉、钱理群、许子东等名家是如何评价沈从文和他笔下的《边城》吧!
1
李健吾,笔名刘西渭。近代著名作家、评论家、戏剧家、翻译家。著有话剧作品《这不过是春天》等。他的文学评论集《咀华集·咀华二集》中收录了大量优秀的文学评论作品,其中就包括对沈从文《边城》的评论。
我爱《边城》
如若有人问我,“你喜欢《边城》,还是喜欢《八骏图》,如若不得不选择的时候?”我会脱口而出,同时把“欢喜”改做“爱”:“我爱《边城》!”或许因为我是一个城市人,一个知识分子,然而实际是,《八骏图》不如《边城》丰盈,完美,更能透示作者怎样用他艺术的心灵来体味一个更其真淳的生活。
可爱
这是沈从文先生小说的另一个特征
他所有的人物全可爱。仿佛有意,其实无意,他要读者抛下各自的烦恼,走进他理想的世界,一个肝胆相见的真情实意的世界。人世坏吗?不!还有好的,未曾被近代文明沾染了的,看,这角落不是!——这些可爱的人物,各自有一个厚道然而简单的灵魂,生息在田野晨阳的空气。他们心口相应,行为思想一致。他们是壮实的,冲动的,然而有的是向上的情感,挣扎而且克服了私欲的情感。对于生活没有过分的奢望,他们的心力全用在别人身上:成人之美。老船夫为他的孙女,大佬为他的兄弟,然后倒过来看,孙女为她的祖父,兄弟为他的哥哥,无不先有人而后——无己。这些人都有一颗伟大的心。父亲听见儿子死了,居然定下心,捺住自己的痛苦,体贴到别人的不安:“船总顺顺像知道他的心中不安处,说,‘伯伯,一切是天,算了罢。我这里有大兴场送来的好烧酒,你拿一点喝去罢。’一个伙计用竹筒上一筒酒,用新桐木叶蒙着筒口,交给了老船夫。”是的,这些人都认命,安于命。翠翠还痴心等着二佬回来要她哪,可怜的好孩子!
《边城》便是这样一部idyllic杰作
这里一切是谐和,光与影的适度配置,什么样人生活在什么样空气里,一件艺术作品,正要叫人看不出是艺术的。一切准乎自然,而我们明白,在这种自然的气势之下,藏着一个艺术家的心力。细致,然而绝不琐碎;真实,然而绝不教训;风韵,然而绝不弄姿;美丽,然而绝不做作。这不是一个大东西,然而这是一颗千古不磨的珠玉。在现代大都市病了的男女,我保险这是一付可口的良药。
——摘自李健吾 《咀华集·咀华二集》
2
黄永玉,祖籍为湖南省的凤凰县城,是我国著名的画家、雕刻家、文学家。他曾回忆录《沈从文与我》一书中,追忆了沈从文对他的栽培、鼓励与帮助历程。在黄永玉的笔下,沈从文平常而从容,总是怀着美的情怀看待这个世界。
人确实是可以创造奇迹的
我拥有一个小小的书库,其中收集了从文表叔的几乎全部的著作。我不仅明白了他书中说过的话,他是那么深刻地了解故乡土地和人民的感情,也反映出他青少年时代储存的细腻的观察力和丰富的语言的魅力,对以后创作起过了不起的作用。对一个小学未毕业的人来说,这几乎是奇迹。人确实是可以创造奇迹的。
文学在他的身上是怎么发生的?
他的故乡,他的家庭,他的禀赋,他的际遇,以及任何人一生都有那一闪即逝的机会的火花,都是他成为文学家的条件。
在作品中,他时常提到故乡的水和水上、水边的生活。少年和青年时代,水跟船令他得到接触生活的十足的方便,加上年轻的活跃时光,自由的情感,以及对于自己未来命运严肃的“执着”。
——摘自黄永玉《沈从文与我》
3
钱理群,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人文学者之一。他以对20世纪中国思想、文学和社会的精深研究,特别是对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历史与精神的审察,得到海内外的重视与尊重。他曾在《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》一书中,深入评价了沈从文及其《边城》。
他创造了一种描写特殊民情的乡土文学
《边城》等作品所体现的京派揭露社会的最后归宿是人性返归自然、返回过去。
作者心之向往的童年期的湘西土地,宁静的生活、淳厚的人情、正直、朴素、信仰简单而执着的地方民族性格。用自然风光烘托人物的成功笔法,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色彩的渲染,浓厚的乡村风俗画的细腻描绘,形成沈从文式的乡土抒情体作品。
正是对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化过程中“民族品德的消失”,“人性”(民心)的堕落,以及人的“不可知命运”的忧患意识,以及“重造”民族品德的理想追求,构成了沈从文创作的内在动力与思想内核。
对人们特异“生命形式”的叙述
沈从文对下层的故乡人民、包括农民、兵士、终生漂泊的水手船工、吊脚楼的娼妓、童养媳、小店伙等,怀有不可言说的同情与温爱。
他的大部分以湘西生活为题材的小说,便是对这些人们特异“生命形式”的叙述。这里有血和泪,有人格的习以为常地遭践踏,有追求平凡幸福理想的破灭。
——摘自钱理群《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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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子东,出生于上海市。香港岭南大学前中文系教授、系主任。香港大学中文学院兼职教授,华东师范大学紫江讲座教授。他在《许子东现代文学课》与《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》中,都详细评价了沈从文及其《边城》。
描写人与人矛盾冲突的另外一种可能性
叔本华论悲剧三个类型。
第一种是,“造成巨大不幸的原因可以是某一剧中人异乎寻常的,发挥尽致的恶毒,这时,这角色就是肇祸人。”
第二种是,“造成不幸的还可以是盲目的命运,也即是偶然和错误。”
第三种是,“不幸也可以仅仅是由于剧中人彼此的地位不同,由于他们的关系造成的;这就无需乎(布置)可怕的错误或闻所未闻的意外事故,也不用恶毒已到可能的极限的人物;而只需要在道德上平平常常的人们,把他们安排在经常发生的情况之下,使他们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,他们为这种地位所迫明明知道,明明看到却互为对方制造灾祸,同时还不能说单是那一方面不对。”
最难写的是第三种悲剧。没有坏人,也没有突发事件。就事论事,谁都是对的,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,或者性格不同,必然会发生矛盾冲突,从而产生悲剧。这种悲剧是最深刻的悲剧,是最无解的悲剧,也是最难写的悲剧。
《边城》就是这样,船总顺顺虽然有钱,但人很好,大佬、二佬也是很好的年轻人。整个《边城》里找不到坏人。可事情其实坏透了。老头死了,外孙女嫁不出去了;追求她的两个男人,一个死了,一个走了;他们的父亲也不开心,嘴里说不出,心里可能在责怪翠翠给两个儿子带来的命运。这件感情的纠纷,导致与此相关的每一个人都不快乐。这就是“众多好人合起来做了一件坏事”。
《边城》是一首牧歌
《边城》是一首牧歌,美丽、忧郁、凄凉。按照夏志清的推崇,沈从文“对古旧中国之信仰,态度之虔诚,在他同期作家中再也找不到第二个”。
“乡土”不仅相对城市,不仅代表地域,还寄托族群意识。在这个意义上,包涵“民族—国家”寓言的中国现当代文学,一直以乡土为主流、中国文学是世界文学中的“乡土文学”,在乡土文学的发展中,沈从文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。
——摘自许子东《许子东现代文学课》《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》
资料整理:柳家葳
图片来源: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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